杜甫《乾元元年华州试进士策问五首》其一注读

杜甫《乾元元年华州试进士策问五首》其一注读

（小河西）

乾元元年（758）六月，杜甫移官华州司功服役。科考是司功服役的职责之一。到华州后，杜甫在华州刺史换取下，为秋季试进仕磨练拟策问五首。此为策问五首之第一问。【史料：《唐六典》卷4礼部尚书：“凡举试之制，每岁仲冬，率与计偕（举东谈主入京会试）。其科有六：一曰秀才，二曰明经，三曰进士，四曰明法，五曰书，六曰算。”《唐六典》卷2吏部员外郎：“凡诸州每岁贡东谈主，其类有六：……其进士帖一小经及《老子》，试漫笔两首，策时务五条，文须洞识文律，策须义理惬当者为通。”《唐语林-补遗四》（宋-王谠）：“策问五谈。常规：三谈为事务策，一皆为方略，一皆为征事。”】

乾元元年华州试进士策问五首（其一）（杜甫）

（原文括号中兰字为简注，部分词语后附详注）

问：山林薮泽（池沼）之地，各以肥硗（肥或薄）若干为差。故供甲兵士徒之役，府库给以之用，给郊社（祭寰宇）庙宗（祭祖先）之祀，奉养禄食之出，辨乎名物（项目与物产），存乎有司（官员），是谓公赋（官府的钱粮）知归、地著（附着地皮）不挠者已。今圣朝绍（继）宣王中兴之洪业（伟业）于上，庶尹（百官）备山甫补衮之能事于下，而东寇犹小梗（梗命），率土未甚辟（不休）。总彼钱粮之获，尽赡军旅之用，是官御（仕宦）之旧典阙矣，东谈主神之攸序（表率）乖矣。欲使军旅足食，则钱粮未能充备（备足）矣。欲将诛求（强制征收）时常，则黎元转罹（遇到）于贫苦矣。子等以待问之实，知新之明，不雅志气之所存，于应付乎何有？伫渴救敝（救弊）之通术，愿闻强学（用功学习）之所措意（属意）。谈在此矣，得游说乎？

轻率：山林池沼之地，各以地皮肥沃贫困进度及若干别离等次。原本，供给“甲兵士徒之役，府库给以之用”以及“郊庙宗社之祀，奉养禄食之出”，目别汇分，由干系官员崇敬保存，即所谓的官府钱粮得其所归，匹夫附着在地皮上而不被淆乱。今本朝承继周宣王中兴之伟业于上，百官像仲山甫雷同挽回规谏君王的错误于下，而东边的叛贼安庆绪仍在负嵎抵御，四海之内也还没赢得很好不休。所得之全部钱粮，全用于奉养队列。讲明仕宦短少旧时的典章轨制，东谈主神次叙反常。欲使队列物质足够，则钱粮未能备足；欲将时常强制征求，则匹夫遇到倒霉。为了解你们的新视力，不雅察你们的志向场合，动作待问之东谈主，你们有何应付的成见？朝廷早就渴慕有修订弱点的一般成见，愿听到诸君用功学习之心得。大路在此，请述说你的成见。【第一首：由于“东寇犹小梗，率土未甚辟”，故需军旅征伐，因而需军需足够。关联词钱粮未能满足军需。如强制征求，匹夫受难。如何科罚这个矛盾？】

谨慎：薮泽：指水草稠密的池沼湖泊地带。《庄子-刻意》：“就薮泽，处闲旷，垂纶闲处，普通资料矣。”

肥硗（qiāo）：地皮肥或薄。《孟子-告子上》：“虽有不同，则地有肥硗，雨露之养，东谈主事之不皆也。”《汉书-食货志》：“若山林薮泽原陵淳卤之地，各以肥硗若干为差，有赋有税。”

差（cī）：纪律；等第。

供甲兵士徒之役：《汉书-食货志》: “有赋有税，税谓公田什一及工商衡虞之入也。赋共(供)车马甲兵士徒之役，充实府库赐予之用；税给郊社宗庙百神之祀，皇帝奉养百官禄食庶事之费。”颜师古注：“徒，众也。”

郊社：祭祀寰宇。周代冬至祭天称郊，夏至祭地称社。《礼记-中和》：“郊社之礼，是以事天主也。”宗庙：君王祭祀祖先古刹。《经乱后将避地剡中留赠崔宣城》（李白）：“华夏走豺虎，猛火焚宗庙。”

名物：项目与物产。《周礼-地官-大司徒》：“辨其山林、川泽、丘陵、坟衍、原隰之名物。”郑玄注：“名物者，十等之名与所生之物。”

有司：仕宦。古代设官分职，各有专司，故称。

公赋：官府的钱粮。《盐铁论-未通》：“故牧民之谈，除其所疾，适其所安，安而不扰，使而不劳，是以匹夫劝业而乐公赋。”《汉书-王嘉传》：“今贤散公赋以施私惠，一家至受令嫒。”

地著：附着在地皮上。《汉书-食货志》：“理民之谈，地著为本。”注：“师古曰：地著，谓安土也。”《论贵粟疏》（汉-晁错）：“不农则不地著，不地著则离乡轻家，民如鸟兽。”挠：《说文》：“挠，扰也。”

圣朝：本朝。《寄左省杜拾获》（岑参）：“圣朝无阙事，自愿谏书稀。”

绍：《说文》：“绍,继也。”《书-盘庚》：“绍复先王之伟业。”

洪业：伟业（君王之业）。《颖悟诏》（汉-刘彻）：“何行而不错章先帝之洪业休德，上参尧舜，下配三王！”

庶尹：《书-益稷》：“百兽率舞，庶尹允谐。”孔传：“尹，正也，众正官之长。”蔡沈集传：“庶尹者，众百官府之长也。”《辨一火论》（陆机）：“庶尹尽规于上，四民展业于下。”吕延济注：“庶尹，百官也。”

山甫补衮：挽回规谏君王错误；对补阙的一名。《烝民》（诗经）：“衮职有阙，维仲山甫补之。”仲山甫：周宣王元年，受举荐入王室，任卿士（宰相）。

梗：梗命，抗命。《将晓》（杜甫）：“巴东谈主常小梗，蜀使动无还。”

辟：《尚书-金縢》：“我之弗辟，我无以告我先王。”陆德明释文：“辟，治也。”《左传》文公六年：“制事典，处死罪，辟狱刑。”杜预注：“辟，犹理也。”

官御：仕宦。《史记-龟策传记》：“官御不彊，其势不可；大将不彊，卒不管事。”

攸：放动词前，组成名词性词组，荒谬于“所”。《尔雅》：“攸，所也。”攸序：表率。

东谈主神：东谈主与神。《东都赋》（汉-班固）：“东谈主神之和稳当，群臣之序既肃。”

诛求：强制征收。《左传》襄公三十一年：“以敝邑褊小，介于大国，诛求无时，是以不敢宁居，悉索敝赋，以来会局势。”杜预注：“诛，责也。”《春秋繁露-王谈》（汉-董仲舒）：“桀、纣骄溢妄行，诛求无己，全国浮泛。”

强学：用功地学习。《礼记-儒行》：“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，早晚强学以待问。”《法言-修身》（汉-扬雄）：“正人强学而力行。”

救敝：救弊。修订弱点。《后汉书-仲长统传》：“或推前王之风，可行于昔日；有引救敝之规，宜流于长世。”

措意：属意、防卫。《孔子家语-致想》：“丈夫不以措意，遂渡而出。”